第41章 我是她丈夫 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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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才有人進出，沒把門關嚴實，這會兒包廂裏因為都在等葉榮歡的答案，十分安靜，所以許歲說的話，紀清河聽見了。
只是葉榮歡不知道，他聽見了多少。
眾人看向門口，都是一呆。
許院草當然是很帥的，但是比不上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，又帥又酷。
而且看那打扮那氣質……好像很有錢的樣子。
眾人在紀清河和葉榮歡之間來回地看，滿目的震驚。
趙姍不可置信地轉向葉榮歡：“榮歡，這位是……”
剛才葉榮歡可沒透露自己結婚了！
“他……”葉榮歡笑容有些僵硬。
邵崇杉忍不住笑出聲來：“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？是榮歡她老公啊！”
“你、你結婚了？”許歲震驚地看向葉榮歡。
葉榮歡：“……是。”
“抱歉。”她道，“剛才沒說，只是我的確是已經結婚了。”
“你竟然結婚了？！什麽時候結的？我們為什麽都不知道？！”趙姍和吳琳琳惡狠狠地盯著她，質問道。
其他人的震驚一點也不比兩人少。
葉榮歡結婚的事情，他們之前誰也沒聽到一點消息。
誰能想到，葉榮歡在學校裏那麽低調，連男朋友都沒談過一個，結果才畢業沒多久，竟然就結婚了！
而且看起來男方還不是普通人！
許歲神色怔怔地看著葉榮歡，眼底都是黯然和錯愕，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樣子。
吳琳琳拉了葉榮歡一下：“榮歡，不給大家介紹一下？”
葉榮歡本來就不願意暴露和紀清河結婚的事情，誰知道今天他偏偏出現在這裏。
這會兒想要否認也不行了，她笑容有些牽強地道：“……他姓紀。”
其他的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了。
趙姍：“……就完了？”
邵崇杉又一次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兩人之間的氛圍實在不像是新婚夫妻，從紀清河出現到現在，葉榮歡都沒和他說過一句話，兩人之間甚至沒什麽眼神交流，但凡有點腦子的都能看出不對勁。
邵崇杉幫忙打掩護道：“你們兩個這是吵架了？”
紀清河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，沒說話。
葉榮歡也沒接腔。
其他人卻恍然大悟，原來是吵架了，怪不得兩人間氣氛這麽僵硬。
紀清河主動走上前來，道：“各位好，我是她丈夫，紀清河。”
邵崇杉也走上去：“我叫邵崇杉。”
眾人紛紛跟兩人打招呼。
紀清河話少，態度也不熱情，但是耐不住邵崇杉是個八面玲瓏的性子，沒一會兒一堆人就聊到一塊兒去了。
吳琳琳和趙姍湊到最前面：“紀先生，你和榮歡什麽時候認識的啊？”
紀清河看了葉榮歡一眼，道：“她沒和你們說嗎？”
趙姍憤憤地瞪了葉榮歡一眼，怨怪道：“要不是紀先生你來，我們都還不知道她都已經結婚了！你不知道她以前有多乖，我們都以為她到現在連男生的手都還沒拉過呢！”
誰知道竟然不聲不響地結婚了……
驚掉了一地的下巴！
“我們是家裏長輩介紹認識的。”葉榮歡裝聾作啞，不搭話，紀清河就自由發揮開始瞎編，“結婚也有一陣子了，因為有些倉促，很多親朋好友都沒來得及通知，她也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們的，希望你們不要怪她。”
趙姍忙道：“沒有沒有，我們沒有怪她，就是有些震驚。”
紀清河言語間對葉榮歡的維護，讓趙姍和吳琳琳對他印象更好了些。
忽然吳琳琳說道：“榮歡性格很好的，紀先生你是做了什麽讓她連話都不願意跟你說？”
葉榮歡動作一頓。
她沒有擡頭，只聽到紀清河沈默一瞬後說道：“是我做錯了事惹她傷心了，她現在不願意原諒我。”
她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他的語氣很誠懇，聽不出一絲敷衍應對。
葉榮歡放下手中的果汁，若無其事地繼續和於老師說話。
“榮歡，你命真好，剛畢業就嫁了這麽個好男人。”坐在於老師另一邊的一個女生笑著說道。
葉榮歡可沒從這句話感受到善意。
她擡眸，看向對方。
這女生叫陳伊娜，是大二的時候轉到他們專業來的，是班上有名的學霸，每次宣布各種獎學金都有她的名字。
除了成績好，陳伊娜人還長得漂亮。
和葉榮歡的低調內斂不同的是，她十分善於交際，在各個學院都有相熟的人，人脈關系十分廣。
葉榮歡能感覺到陳伊娜不喜歡她，也不知道是為什麽，之前吃飯的時候問她工作的話題就是陳伊娜挑起來的。
明明她和陳伊娜並不熟。
若非要說有什麽關聯——她是許歲的前女友。
葉榮歡並不想和她說話，禮貌地笑了笑，算是回應。
陳伊娜卻站起身來，端著一杯酒，坐到了紀清河對面：“紀先生，你好，我是陳伊娜。”
她笑容嫵媚又明艷，晃花了不少男生的眼。
紀清河卻毫無波動，淡淡一頷首：“你好。”
陳伊娜吃吃地笑，帶笑的眼盯著他：“紀先生，榮歡有沒有跟你說過，你很有男人魅力。”
陳伊娜這話一出，氣氛頓時就有些怪異。
如果紀清河是單身，現在這樣都可以起哄讓兩人“更進一步”了。
可是紀清河已經結婚了，人家老婆還就在這裏。
眾人下意識看向葉榮歡。
葉榮歡看都沒看紀清河這邊一眼，自顧自偏頭和身邊的人說話，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似的。
吳琳琳扯了扯葉榮歡衣服，身體歪向她，臉上掛著假笑，嘴唇沒動一下，從牙縫裏擠出聲音：“臥槽特麽地這女人實在是太不要臉了！當著你的面就敢勾引你老公！榮歡快給她點顏色看看！”
吳琳琳和陳伊娜有仇——當初她交往四年的男朋友和她分手第二天，就和陳伊娜在一起了，說其中沒貓膩她不信！
從那以後，她看陳伊娜就十分不順眼，處處與對方爭鋒相對。
為了和陳伊娜搶獎學金，還奮發圖強，從次次倒數的學渣，逆襲成了回回前三的學霸。
只是她段數到底沒有陳伊娜高，鬥到現在，也沒占到多少便宜，處處都被陳伊娜壓制。
葉榮歡本來不想搭理，但是感覺裙子都快被吳琳琳扯掉下來了，她有些無奈，正想說話，卻先聽到了紀清河冷淡的聲音——
“這個問題，你更適合去問我老婆。”
吳琳琳忍不住“噗嗤”一聲笑出聲來。
見眾人看她，她若無其事地對葉榮歡道：“榮歡，你老公真幽默。”
葉榮歡：“……謝謝誇獎？”
陳伊娜笑容凝滯了一瞬，很快又調整過來：“不知道紀先生在哪裏高就？”
紀清河道：“沒什麽本事，在幫家裏做事。”
這次輪到邵崇杉差點笑出聲。
悄悄給他兄弟豎了個拇指——厲害，瞎話張嘴就來！
要是大名鼎鼎的紀少都只能是“沒什麽本事”，他們這些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二世祖還怎麽活？
“其實我也沒什麽意思，”陳伊娜道，“就是想和紀先生交個朋友，另外剛才聽榮歡說她還沒找到工作，好歹同學一場，我能幫則幫，榮歡願意的話，我可以給她推薦幾個面試機會。”
她雖然說得客氣，語氣中卻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。
這次不等紀清河說話，葉榮歡先道：“謝謝陳同學的好意，只是我沒打算找工作。”
陳伊娜道：“不用覺得不好意思，我是真心想幫你的。”
吳琳琳暗自翻白眼，悄悄對著葉榮歡無聲吐出四個字：虛偽，做作。
葉榮歡蹙眉：“陳同學，我並不需要幫助。”
葉榮歡就搞不懂了，雖然她沒找工作，但是也沒賣慘，怎麽一個二個都覺得她好像很可憐的樣子？
陳伊娜不讚同地皺起眉頭：“我知道榮歡你現在有紀先生，但是你也不能整天無所事事，心安理得去當一只米蟲吧？就算是女人也不該——”
“陳小姐——”陳伊娜這話就說得有些過分了，紀清河冷聲打斷她的話，他輕慢地擡起眼，看向對方。
明明都是坐著，視線沒有高低之分，卻給陳伊娜一種正被居高臨下看著的感覺。
“我老婆不樂意出去找工作，我也樂意養著她，這有什麽問題嗎？我雖然沒什麽本事，但是讓她衣食無憂安享富足還是能做到的，陳小姐似乎管得太寬了。”
陳伊娜不客氣，紀清河比她更不客氣，包廂裏瞬間安靜下來。
葉榮歡心頭微微一顫。
趙姍和吳琳琳激動地對葉榮歡擠眉弄眼，小聲道：“你老公好帥！”
“抱歉，我們要先走了，各位繼續，玩得盡興。”紀清河站起身。
邵崇杉也道：“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找經理啊，不用客氣。”
紀清河走到葉榮歡面前，對她伸出手，道：“走吧，回家。”
葉榮歡不想搭他的手，正要自己站起來，旁邊滿眼星星的吳琳琳已經一把抓起她手塞到了紀清河手中：“別鬧脾氣了，你看你老公對你多好！”
葉榮歡僵硬了一瞬，若無其事地順著他力道站起身，對於老師道：“老師，我先走了。”
走到門口，許歲忽然站了起來，似乎有話想要和她說。
紀清河卻不給他這個機會。
他道：“你能喜歡上她，是你有眼光，但是很抱歉，她已經結婚了。”
許歲苦澀一笑，端起滿滿一杯酒，敬了紀清河，一口飲盡，而後坐下。
紀清河三人一離開，包廂裏那種莫名其妙的拘謹感覺也消失了，眾人情緒漸漸又放松下來。
於老師也沒多待，葉榮歡他們走了沒多久她也打了招呼離開。
許歲情緒有些低沈，幾個和他關系好的在陪他喝酒安慰他。
另一邊陳伊娜難看的臉色還沒有徹底緩過來。
幾個對她有好感的男生圍在她身邊。
“那個紀清河真是沒風度，伊娜一個女孩子，他竟然這樣不給面子，葉榮歡嫁的什麽人啊？”
“看起來人模人樣的，卻連一個工作都幫不了葉榮歡，還說什麽養得起她、樂意養著她，這種大話我也會說啊。”
“他自己不都沒工作嗎？估計也就外表看著光鮮而已。”
“伊娜這麽優秀，而且進的公司也是世界五百強，以後找的男朋友肯定不會比葉榮歡的差……”
被哄了好一會兒，陳伊娜的臉色才漸漸好起來。
聽著那些貶低的聲音，趙姍和吳琳琳大為光火：“這麽能說剛才怎麽不當著人面說？只在背後詆毀算什麽本事？”
有人反駁道：“難道我們說的不是事實？”
趙姍翻白眼：“都用點腦子好不好？紀清河怎麽樣你們不知道，他那個姓邵的朋友是這裏的老板你們會不知道嗎？他朋友都這麽厲害，紀清河會簡單？”
“再厲害那也是他朋友，又不是他，有錢人的朋友不一定就是有錢人，首富還有窮親戚呢！”
這邊吵著，角落裏忽然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：“夠了，你們別說了。”
眾人看過去，發現是班長。
班長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。
憋了好半晌，他說：“你們不覺得，紀清河這個名字，有些耳熟嗎？”
“……嗯？”眾人疑惑。
有個不愛說話的男同學反應過來，遲疑道：“好像……紀氏集團董事長唯一的孫子，就叫這個名字？”
眾人唰地一下看向他。
“你在說什麽？”
“紀氏集團？你說的是杭城最為顯赫的那個紀家？”
“嗐，不可能吧？葉榮歡的老公怎麽可能會是那個紀家的人？灰姑娘的故事只是童話好不好？”
那男同學低著頭翻手機，一會兒之後，他擡起頭，表情覆雜地將屏幕面向眾人：“找到了，這是幾年前紀清河的采訪。”
眾人一窩蜂圍過去，一看，眼睛霎時就瞪大了。
屏幕上是一個西裝革履面容英俊的青年，那張臉，分明他們十幾分鐘才才親眼看到過！
“……風行娛樂總裁？原來真的是他？！”
前幾年紀老爺子和紀父為了磨煉紀清河，扔了一個小公司給他練手。
那個小公司就是風行娛樂。
紀清河用幾年時間，將紀氏並不重視的一家小公司，發展成了業內龍頭之一，自此一戰成名！
眾人現在看的采訪，就是紀清河在那期間接受的采訪，上面有照片，高清，無碼，眼睛不瞎的都能認出來，這個紀清河，和之前葉榮歡的老公紀清河，根本就是一個人！
眾人都被驚呆了，好一會兒沒人說話。
趙姍有些恍惚地掐了吳琳琳一把。
吳琳琳差點跳起來。
趙姍：“原來不是做夢……榮歡真是，不鳴則已，一鳴驚人啊。”
“葉榮歡真是……深藏不露啊。”
陳伊娜剛剛好轉的臉色又控制不住地沈了下去，連最基本的笑容都維持不住。
“原來現實生活中真的有灰姑娘的故事，紀家！那可是紀家！葉榮歡竟然嫁進去了？她怎麽辦到的？”
“誰說人家是灰姑娘？”又有人幽幽道。
這次說話的是個女生，她道：“我之前沒把人對上，但是如果真是紀家紀清河的話，我前些天聽說了一個八卦，說的就是紀清河的婚禮，新娘叫什麽我當時沒問，只知道信葉，沒想到竟然是葉榮歡……不過當時就聽說了，新娘家也不是普通家庭，雖然比不上紀家，但是也是很有錢。”
“真的？四年同學我都沒看出來啊，葉榮歡好低調……”有人感慨。
班長捂臉，“我之前看她那麽辛苦地去做兼職，還問人家要不要申請貧困補助！”
“不過啊……”之前說話的女生欲言又止。
“不過什麽？你倒是說啊？別吊人胃口！”
“我之前聽說，那個婚禮其實沒舉辦成功。因為紀清河心裏有個很喜歡的女人，好像也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，他和葉榮歡結婚根本就不是自願的，婚禮上直接把葉榮歡給丟下，跑去找那個女人去了……”
“啊？不會吧？！”眾人驚愕，面面相覷，“看他們今天相處的這樣子，紀清河哪裏像是不喜歡葉榮歡啊？”
“對啊，我看是葉榮歡不想理他才對吧？”
女生擺手道：“我也不清楚，都是聽說的，也不知道真假。不過我也覺得不像是真的。”
陳伊娜聽著這些話，目光閃爍了一下。
……
一出包廂，葉榮歡就抽回了自己的手，自顧自往前走。
紀清河看著她背影，道：“你如果喜歡剛才那個人，等我們離婚以後，你隨時都可以來找他。”
他聲音清冷：“但是現在，不行。”
葉榮歡腳步微微一頓，沒有說話。
邵崇杉欲言又止：“你們兩個……”
他是越來越搞不懂情況了，紀清河這是在想什麽？想幹什麽？
下了樓，葉榮歡沒上紀清河的車，她用手機叫了輛車。
“你去哪裏？”紀清河皺眉，一把拽住她。
葉榮歡道：“總不會是去給你找綠帽子就是了。”
她厭煩地掙了下：“放開我。”
被她眼中的情緒刺痛，紀清河臉色有些不好地松開她的手，聲音冷硬地道：“最好你說的是實話。”
說完轉身上了車。
“不是，等等——”見紀清河就要啟動車車子，副駕駛上的邵崇杉忙攔住他，“你就把弟妹丟在這裏？”
“她不願意上來，你沒看到？”從後視鏡裏看到葉榮歡上了一輛出租車，紀清河面色更冷，嗤笑：“你看人家哪裏需要我們擔心！”
“你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？”邵崇杉長嘆，“能不能告訴我？我感覺我仿佛是個傻子，你一會兒又關心她又擔心她對她溫柔得不得了，一會兒又冷漠得跟不認識一樣，還有你剛剛說什麽離婚？要離婚為什麽婚禮過後那幾天不趁機就離了，還在一塊兒幹什麽？還有你對袁瑞可——”
“沒想過不和她離婚，過一段時間我把老爺子說服了就離，就這樣。”紀清河煩躁地打斷他，“其他就別問了，問了也懶得跟你說。”
不是不能說，而是懶得說。
但是嘴上這樣說，其實他不說的原因，是覺得丟臉。
他自覺誤會了葉榮歡，想要對她好一點補償她，結果人家根本不領情。
他本來就是高傲的人，做不來低聲下氣哄人的事，能一次又一次地說對不起，還做到這個地步，已經是盡力了。
葉榮歡不領情——不領就算了！他也不想繼續對她做小伏低！
……
葉榮歡在郁揚那裏待了一晚。
郁揚很快就要期中考了，他自信地跟葉榮歡保證說會再拿個年級第一給她看。
但是葉榮歡還是不放心。
也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，但是不看著他認真覆習，她就忍不住心慌。
“好不容易到周末，姐，我們先出去玩啊，等回來我再覆習，你放心，我真的有把握的，上次第二名和我之間差了三十多分，這次他肯定也追不上我。”郁揚無奈道。
“不行。”葉榮歡堅定拒絕，數落他：“你怎麽整天想著玩？練習冊寫完了沒有？”
郁揚說：“我寫完了。”
葉榮歡：“……那我再給你買兩本？”
“姐——”郁揚央求，語氣神態都可憐巴巴的。
葉榮歡忍不住笑：“阿慧說你在學校很酷的，從來不笑，很多人都怕你，他們知道你在家跟個小孩子似的嗎？”
阿慧是樓裏楊奶奶家的孫女，和郁揚在一個學校，不過比他要低一屆，今年才高二。
郁揚的耳尖微微泛紅：“他們又不是你，我為什麽要對他們笑。”
“在學校多交些朋友不好嗎？你總一個人獨來獨往的，我會擔心。要是出個什麽事我聯系不到你，連個問消息的人都沒有。”
“怎麽會聯系不到我？”郁揚說，“我不會讓這種情況出現的。”
頓了頓，他又說：“如果你都找不到我，其他人也不會知道我在哪裏。”
葉榮歡正在給窗臺上的盆栽澆水，沒有擡頭。
她聽見他的話，只覺得孩子氣，忍不住笑了一下。
卻沒看到，少年專註地看著她的側影，眼底是格外認真又格外鄭重的情緒。
“你最近在忙什麽？”郁揚問道。
葉榮歡動作頓了一下。
郁揚沒有直接問，但是她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麽。
她之前有事沒事都愛往他這裏跑，兩人三兩天就會見一次面。
但是這段時間以來，因為要應付紀清河，她來他這裏的次數，明顯地減少了很多，有時候半個月都不會來一次。
她垂眼，一邊澆水，一邊若無其事道：“找了份工作，所以比較忙。”
“找的什麽工作？”
葉榮歡一笑，道：“我是學什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我還能找什麽工作？”
郁揚沈默了下，問道：“工作地點在哪裏？”
葉榮歡看他：“幹什麽？”
郁揚垂著眼眸，似在看窗臺前地面上的斑駁光影。
他笑了一下，卻讓葉榮歡莫名感受到了一股低落。
他擡眸看著葉榮歡，說：“你沒時間來看我，那我去看你啊。”
葉榮歡根本沒找什麽工作，哪裏能回答他。
她有些遲疑地，想要將真相告訴他。
可是她和紀清河的那些牽扯，她實在是不想說。
一是不想讓他擔心。
二是她知道，郁揚有時候是很極端的一個人，她實在不敢保證，他要是知道紀清河對她的傷害，會做出什麽事情來。
她倒是想向之前對葉海菱一樣，隱瞞一些，說一些。
可是郁揚和葉海菱不一樣。
葉海菱大大咧咧的，心思不細，對她的了解也不及郁揚，所以才發現不了什麽。
要是換了郁揚，葉榮歡沒有信心能不被他發現破綻。
“姐？”郁揚有些疑惑地看著她。
葉榮歡回過神來，佯裝惱怒地瞪著他：“你都高三了，我為你操碎了心，恨不得將你所有事情都做了，把時間都騰出來給你學習，你倒好，不理解我就算了，還惦記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。”
“我就是……想多見你而已。”郁揚怕她正生氣了，急忙道，“姐，你別生氣。”
“別總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。”葉榮歡說，“我工作也很忙，你就算過去，我估計也沒時間陪你，這不是浪費時間嗎？我要是有時間，當然會過來的，所以別想著過去看我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他耷拉著腦袋，難掩低落。
葉榮歡不忍心，嘆了一口氣，退步道：“好吧，今天帶你出去玩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他立即擡起頭，滿臉幹凈清朗的笑。
葉榮歡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，“真的。”
他把她手拉下來，抱怨：“你別老是把我當小孩子。”
“大人才不會央求我帶他出去玩。”
“……就不能是我帶你嗎？”
兩人說好，就準備出門。
然而葉榮歡剛換好衣服，手機來電鈴聲就響了起來。
看到來電顯示，她臉上的笑容下意識收起。
電話是紀清河打來的，他只說了一句話：“爺爺讓我們回家，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。”
說完就掛斷了。
一個簡短的電話，毀掉了葉榮歡的輕松心情。
郁揚看出她的情緒不對：“誰打來的？”
葉榮歡道：“上司，讓我回去加班呢。”
她有些愧疚地看著郁揚：“抱歉，今天不能陪你去了，下去再陪你好不好？”
郁揚道：“沒關系，你工作重要。”
他沒表現出自己的失落。
葉榮歡安撫了他幾句，看了眼時間，匆忙出了門。
“姐。”
剛到樓梯口，郁揚忽然將她叫住。
葉榮歡回身，看見站在門口的少年，眉眼下意識溫和下來：“怎麽了？”
郁揚道：“老師說這次期中考試後，很可能要開一次家長會，我……你到時候有時間嗎？”
葉榮歡楞了一瞬，而後笑道：“請假我也得去啊。”
郁奶奶出事後，郁揚的家長會就沒人去了，之前有一次葉榮歡想要代替郁奶奶去，卻被郁揚發脾氣拒絕了。
後來學校裏有家長會要開，他甚至都不告訴她。
這還是第一次，他邀請她去給他開家長會。
葉榮歡有些驚喜。
郁揚也淺淺地揚起唇角：“那我到時候把具體時間告訴你。”
葉榮歡應了，跟他揮揮手，轉身快步走了。
郁揚看著她背影，眼底暗沈沈的，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……
葉榮歡沒有回紀清河那裏，而是直接去了紀家。
她到的時候，紀清河已經在了，紀老爺子正在罵他。
“……榮歡有事你不會等她嗎？你怎麽當人丈夫的？”
紀清河一聲不吭，面不改色，任由老爺子罵。
邊上紀明茜勸道：“爺爺，這也不能怪我哥啊，老早就通知說今天要回家吃飯，我嫂子還在這時候出門……”
話沒說完，紀老爺子沈聲喝道：“你也知道榮歡是你嫂子！她怎樣是你能說的嗎？”
紀明茜瞬間沒了聲，只是有些委屈地看向紀夫人。
紀夫人輕輕扯了扯紀父的衣服。
一直沒出聲的紀父開口道：“爸，就是各自有事所以沒一起來，您罵清河做什麽？”
紀老爺子瞪眼：“怎麽，你也要教訓我？都想以下犯上是不是？”
他話是對紀父說的，可是指的卻不只是他一個人。
紀父心知肚明，他皺了一下眉，道：“爸，明茜只是關心她哥哥，並沒有冒犯您的意思，您——”
“你給我閉嘴！”紀老爺子不喜歡紀明茜，並且一點也不願意遮掩。
紀父明知道他對紀明茜不待見，還明目張膽幫紀明茜說話，紀老爺子心裏更是不高興。
尤其是看見紀父悄悄安撫紀夫人，紀夫人還一副隱忍委屈的樣子，紀老爺子更是氣得肝疼。
這個家裏，並不是只有紀清河討厭紀夫人母女，紀老爺子對這兩人的嫌惡一點也不比紀清河少，只是他很多時候懶得計較。
他的第一任兒媳婦，是紀清河的生母谷承雅。
老爺子對那個兒媳婦很滿意，紀清河的奶奶也很喜歡。
但是後來出了那件事，紀清河沒了母親，紀父半年之後帶回了現在的紀夫人。
紀老爺子一開始對紀夫人也沒什麽意見，只是相處一段時間之後，他看出這個女人不省心，就生出了不喜。
後來發現他兒子在其他方面精明得不得了，偏偏在紀夫人面前，像是中了蠱一樣堪稱無腦，對這女人可以說是有求必應，愛護有加——這些都是當初的紀清河母親沒有得到過的待遇。
人老了，總是希望家庭和睦的，所以即使是不太喜歡現在的紀夫人，紀老爺子也沒有對她發作。
直到之後，他發現紀父受這女人的挑撥，讓紀清河受了許多委屈，他從此不待見這對母女。
紀明茜年紀還小，紀老爺子本來不打算牽連孩子，然而之後發現，紀清河受的委屈，大多是因為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妹妹，他就連這個小女孩一起厭惡上了。
這麽多年來，在公開場合，紀老爺子從沒承認過紀夫人和紀明茜的紀家人身份。
看了一眼坐在單人沙發上，對一切都漠不關心，手裏把玩著個打火機的紀清河，紀老爺子心裏有些愧疚，又是心疼，最後所有的情緒都轉為了憤怒。
要不是這個女人一直作妖！他孫子小小年紀怎麽可能會受那麽多苦？
要不是這女人刻意挑撥，紀清河他父親怎麽可能會對兒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誤會，甚至漠不關心忽略了管教？
如果沒有這個不省心的繼母，如果沒有這個在家庭上拎不清的爹，紀清河就不會遭受那些委屈，他也不會因為憐惜而對孫子有求必應，要什麽給什麽，也就不會養成他這個肆無忌憚又高傲自我的性子！
說不定他現在連小重孫都抱上了！
老爺子越想越氣、越想越氣，最後一腔怒火實在壓制不住，對著坐在對面的、儼然“一家三口”模樣的三人噴了出來。
葉榮歡進門許久，都沒有人發現她。
她就站在那裏，看著紀老爺子將紀父紀夫人還有紀明茜罵得狗血淋頭，一聲不敢吭。
而紀清河遠遠地坐在一邊，置身事外，壓根沒有要插嘴的意思。
紀夫人最後眼圈都紅了，纖細瑩白的手拽著紀父的袖子，隱忍著委屈。
最後紀老爺子罵夠了，紀清河給他倒了一杯茶。
葉榮歡這才走出去，“爺爺。”
客廳裏眾人都看過來，紀夫人笑容牽強，道：“榮歡來了啊，什麽時候來的？”
葉榮歡剛想說“剛到”，紀清河嘴角就牽起一個譏誚的弧度：“什麽時候來的？你最狼狽最丟臉的時刻，她都看到了吧。”
紀夫人眼眶中淚水搖搖欲墜，扭頭將腦袋靠在了紀父肩膀上。
紀父沈著臉：“你怎麽跟你阿姨說話呢？”
又對葉榮歡道：“早來了怎麽不進來？”
他語氣並不怎麽好，話音剛落紀老爺子和紀清河齊齊發作了。
紀老爺子將茶杯重重地往茶幾上一放：“罵你的是我，你找榮歡耍什麽威風？！”
紀清河也冷笑：“你女人不開心了你就拿我老婆撒氣，怎麽，是她比較金貴還是怎麽的？”
紀父被懟得臉色發黑。
紀夫人拉了拉他，示意他不想再待在這裏了，紀父就站起身要走。
紀老爺子這次直接一巴掌拍到了茶幾上，拍得震天響：“你敢走試試？！”
又對紀夫人道：“這次吃飯本來就是遷就你們的時間，清河和榮歡好不容易抽出時間過來了，你們說走就走？當全家人都得供著你們是不？”
對紀父吼道：“給我坐下！”
轉向葉榮歡，語氣神態都一百八十度大轉變：“來來來，榮歡快坐下。”
葉榮歡神色自若地笑笑，坐到了紀老爺子身邊。
旁觀了一場家庭大戰——或者說是紀老爺子單方面的碾壓，她臉色都沒有變一下。
紀老爺子可還沒忘記他最開始發脾氣的原因：“榮歡，怎麽不跟清河一起來？是不是這混小子他不等你，把你一個人扔下了？”
紀清河動作一頓。
葉榮歡看了紀清河一眼，想到剛剛他維護她的場面——雖然說他說那句話出發點，並不是為了她，但是她依舊感謝，就道：“沒有，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事情還沒做完，就讓他先來了，過去接我太浪費時間。”
“你是他老婆，他去接你不是應該的嗎？”紀老爺子道，“下次不要跟他客氣，該讓他做的就讓他做。”
葉榮歡乖巧道：“我知道的，爺爺。”
上飯桌的時候，紀老爺子依舊讓葉榮歡坐在他身邊，至於紀清河，被他安排在了葉榮歡旁邊。
紀明茜走到紀清河邊上就想坐下去，紀老爺子道：“你站那兒幹什麽？坐你媽身邊去。”
紀明茜有些委屈地道：“可是我想坐哥哥身邊。”
“你怎麽總愛往清河身邊湊？”紀老爺子一點也不客氣，“那是你該待的位置嗎？這個家裏的女人，就只有榮歡有資格坐在清河身邊！就算她只能坐一邊，另一邊也得空著！”
被紀老爺子銳利的視線一盯，紀明茜有些慌亂地垂下眼，害怕自己埋藏心底的心思被發現。
飯桌上氣氛十分怪異。
紀父紀夫人還有紀明茜那邊一片沈默，沒有人說話。
葉榮歡這邊，紀老爺子態度和藹地和她說話，還不停地讓紀清河給她夾菜。
紀清河沒搭話，卻一一照做了。
葉榮歡一開始有些尷尬，後來發現紀清河純粹就是聽紀老爺子的話，沒其他意思，才松了口氣。
只是和老爺子說著話，一不留神，碗裏就堆得老高。
見紀清河好像並沒有意識到，又或者是根本就是故意的，她攔住他，道：“夠了。”
紀清河筷子一轉，將那筷子菜放到自己碗裏去了。
葉榮歡看著碗裏堆得高高的菜，嘴角抽搐了下，有些愁。
她估計，是吃不完的。
“怎麽給榮歡夾這麽多？”紀老爺子忽然說道，“你弄這麽多她吃得完嗎？”
葉榮歡聽著這話覺得有點不妙，正想說她能吃完的，紀老爺子就道：“你幫她分擔一半。”
葉榮歡和紀清河的動作齊齊頓住了。
“不用，我能吃完的，爺爺。”葉榮歡道。
紀老爺子卻道：“別逞強，剛才爺爺都看見你皺眉了，肯定吃不完，既然是清河夾的，那就讓他幫你一起吃完。”
又說：“你們是夫妻，分點菜吃怎麽了？”
葉榮歡覺得還能搶救一下，然而沒等她開口，面前的碗就被端走了。
她愕然看去。
紀清河神色淡淡，將她碗裏的菜弄了一大半到他碗裏，然後又將碗給她還了回來。
葉榮歡神色僵硬：“不用這樣……”
紀清河面色如常地動了筷子：“不小心弄太多了，不好意思。不過爺爺說得對，既然是我的失誤，我幫你分擔。”
他好像並不介意，但是據葉榮歡所知，紀清河在吃食上有潔癖。
紀老爺子滿意地點頭：“清河勉強也會照顧媳婦了。”
之後葉榮歡就吃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飯後，之前一直想要走的紀父紀夫人沒有立即離開，葉榮歡有些意外。
出了餐廳，一起又回到客廳裏坐著說話。
一頓飯之前，紀老爺子剛把紀父罵得狗血淋頭，然而這會兒好像忘了一樣，兩人說了幾句公司的事，又聊了幾句閑話，接著氛圍轉好，像是之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。
葉榮歡沒忍住露出訝異的表情。
紀清河就坐在她身邊，恰好看見了，微微偏頭，低聲道：“不用覺得意外，一直都是這樣的，不過今天是那女人示意我爸先低頭示好的，估計是有事要求爺爺，不信你等著看。”
他語氣中帶著譏諷。
他靠得有些近，呼吸落在葉榮歡耳畔，讓她有些不自在，微微往旁邊移了移。
紀清河一點沒猜錯，沒過一會兒，氣氛徹底緩和了，紀父道：“爸，媽留下的那條翡翠項鏈還在嗎？”
紀老爺子道：“我讓人拿去把鏈子換了個款式，剛拿回來，你問這個做什麽？”
紀父說：“能給我嗎？”
紀老爺子皺眉：“那是我準備要給榮歡的，你拿去幹什麽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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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葉榮歡不知道，他聽見了多少。
眾人看向門口，都是一呆。
許院草當然是很帥的，但是比不上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，又帥又酷。
而且看那打扮那氣質……好像很有錢的樣子。
眾人在紀清河和葉榮歡之間來回地看，滿目的震驚。
趙姍不可置信地轉向葉榮歡：“榮歡，這位是……”
剛才葉榮歡可沒透露自己結婚了！
“他……”葉榮歡笑容有些僵硬。
邵崇杉忍不住笑出聲來：“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？是榮歡她老公啊！”
“你、你結婚了？”許歲震驚地看向葉榮歡。
葉榮歡：“……是。”
“抱歉。”她道，“剛才沒說，只是我的確是已經結婚了。”
“你竟然結婚了？！什麽時候結的？我們為什麽都不知道？！”趙姍和吳琳琳惡狠狠地盯著她，質問道。
其他人的震驚一點也不比兩人少。
葉榮歡結婚的事情，他們之前誰也沒聽到一點消息。
誰能想到，葉榮歡在學校裏那麽低調，連男朋友都沒談過一個，結果才畢業沒多久，竟然就結婚了！
而且看起來男方還不是普通人！
許歲神色怔怔地看著葉榮歡，眼底都是黯然和錯愕，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樣子。
吳琳琳拉了葉榮歡一下：“榮歡，不給大家介紹一下？”
葉榮歡本來就不願意暴露和紀清河結婚的事情，誰知道今天他偏偏出現在這裏。
這會兒想要否認也不行了，她笑容有些牽強地道：“……他姓紀。”
其他的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了。
趙姍：“……就完了？”
邵崇杉又一次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兩人之間的氛圍實在不像是新婚夫妻，從紀清河出現到現在，葉榮歡都沒和他說過一句話，兩人之間甚至沒什麽眼神交流，但凡有點腦子的都能看出不對勁。
邵崇杉幫忙打掩護道：“你們兩個這是吵架了？”
紀清河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，沒說話。
葉榮歡也沒接腔。
其他人卻恍然大悟，原來是吵架了，怪不得兩人間氣氛這麽僵硬。
紀清河主動走上前來，道：“各位好，我是她丈夫，紀清河。”
邵崇杉也走上去：“我叫邵崇杉。”
眾人紛紛跟兩人打招呼。
紀清河話少，態度也不熱情，但是耐不住邵崇杉是個八面玲瓏的性子，沒一會兒一堆人就聊到一塊兒去了。
吳琳琳和趙姍湊到最前面：“紀先生，你和榮歡什麽時候認識的啊？”
紀清河看了葉榮歡一眼，道：“她沒和你們說嗎？”
趙姍憤憤地瞪了葉榮歡一眼，怨怪道：“要不是紀先生你來，我們都還不知道她都已經結婚了！你不知道她以前有多乖，我們都以為她到現在連男生的手都還沒拉過呢！”
誰知道竟然不聲不響地結婚了……
驚掉了一地的下巴！
“我們是家裏長輩介紹認識的。”葉榮歡裝聾作啞，不搭話，紀清河就自由發揮開始瞎編，“結婚也有一陣子了，因為有些倉促，很多親朋好友都沒來得及通知，她也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們的，希望你們不要怪她。”
趙姍忙道：“沒有沒有，我們沒有怪她，就是有些震驚。”
紀清河言語間對葉榮歡的維護，讓趙姍和吳琳琳對他印象更好了些。
忽然吳琳琳說道：“榮歡性格很好的，紀先生你是做了什麽讓她連話都不願意跟你說？”
葉榮歡動作一頓。
她沒有擡頭，只聽到紀清河沈默一瞬後說道：“是我做錯了事惹她傷心了，她現在不願意原諒我。”
她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他的語氣很誠懇，聽不出一絲敷衍應對。
葉榮歡放下手中的果汁，若無其事地繼續和於老師說話。
“榮歡，你命真好，剛畢業就嫁了這麽個好男人。”坐在於老師另一邊的一個女生笑著說道。
葉榮歡可沒從這句話感受到善意。
她擡眸，看向對方。
這女生叫陳伊娜，是大二的時候轉到他們專業來的，是班上有名的學霸，每次宣布各種獎學金都有她的名字。
除了成績好，陳伊娜人還長得漂亮。
和葉榮歡的低調內斂不同的是，她十分善於交際，在各個學院都有相熟的人，人脈關系十分廣。
葉榮歡能感覺到陳伊娜不喜歡她，也不知道是為什麽，之前吃飯的時候問她工作的話題就是陳伊娜挑起來的。
明明她和陳伊娜並不熟。
若非要說有什麽關聯——她是許歲的前女友。
葉榮歡並不想和她說話，禮貌地笑了笑，算是回應。
陳伊娜卻站起身來，端著一杯酒，坐到了紀清河對面：“紀先生，你好，我是陳伊娜。”
她笑容嫵媚又明艷，晃花了不少男生的眼。
紀清河卻毫無波動，淡淡一頷首：“你好。”
陳伊娜吃吃地笑，帶笑的眼盯著他：“紀先生，榮歡有沒有跟你說過，你很有男人魅力。”
陳伊娜這話一出，氣氛頓時就有些怪異。
如果紀清河是單身，現在這樣都可以起哄讓兩人“更進一步”了。
可是紀清河已經結婚了，人家老婆還就在這裏。
眾人下意識看向葉榮歡。
葉榮歡看都沒看紀清河這邊一眼，自顧自偏頭和身邊的人說話，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似的。
吳琳琳扯了扯葉榮歡衣服，身體歪向她，臉上掛著假笑，嘴唇沒動一下，從牙縫裏擠出聲音：“臥槽特麽地這女人實在是太不要臉了！當著你的面就敢勾引你老公！榮歡快給她點顏色看看！”
吳琳琳和陳伊娜有仇——當初她交往四年的男朋友和她分手第二天，就和陳伊娜在一起了，說其中沒貓膩她不信！
從那以後，她看陳伊娜就十分不順眼，處處與對方爭鋒相對。
為了和陳伊娜搶獎學金，還奮發圖強，從次次倒數的學渣，逆襲成了回回前三的學霸。
只是她段數到底沒有陳伊娜高，鬥到現在，也沒占到多少便宜，處處都被陳伊娜壓制。
葉榮歡本來不想搭理，但是感覺裙子都快被吳琳琳扯掉下來了，她有些無奈，正想說話，卻先聽到了紀清河冷淡的聲音——
“這個問題，你更適合去問我老婆。”
吳琳琳忍不住“噗嗤”一聲笑出聲來。
見眾人看她，她若無其事地對葉榮歡道：“榮歡，你老公真幽默。”
葉榮歡：“……謝謝誇獎？”
陳伊娜笑容凝滯了一瞬，很快又調整過來：“不知道紀先生在哪裏高就？”
紀清河道：“沒什麽本事，在幫家裏做事。”
這次輪到邵崇杉差點笑出聲。
悄悄給他兄弟豎了個拇指——厲害，瞎話張嘴就來！
要是大名鼎鼎的紀少都只能是“沒什麽本事”，他們這些整天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二世祖還怎麽活？
“其實我也沒什麽意思，”陳伊娜道，“就是想和紀先生交個朋友，另外剛才聽榮歡說她還沒找到工作，好歹同學一場，我能幫則幫，榮歡願意的話，我可以給她推薦幾個面試機會。”
她雖然說得客氣，語氣中卻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。
這次不等紀清河說話，葉榮歡先道：“謝謝陳同學的好意，只是我沒打算找工作。”
陳伊娜道：“不用覺得不好意思，我是真心想幫你的。”
吳琳琳暗自翻白眼，悄悄對著葉榮歡無聲吐出四個字：虛偽，做作。
葉榮歡蹙眉：“陳同學，我並不需要幫助。”
葉榮歡就搞不懂了，雖然她沒找工作，但是也沒賣慘，怎麽一個二個都覺得她好像很可憐的樣子？
陳伊娜不讚同地皺起眉頭：“我知道榮歡你現在有紀先生，但是你也不能整天無所事事，心安理得去當一只米蟲吧？就算是女人也不該——”
“陳小姐——”陳伊娜這話就說得有些過分了，紀清河冷聲打斷她的話，他輕慢地擡起眼，看向對方。
明明都是坐著，視線沒有高低之分，卻給陳伊娜一種正被居高臨下看著的感覺。
“我老婆不樂意出去找工作，我也樂意養著她，這有什麽問題嗎？我雖然沒什麽本事，但是讓她衣食無憂安享富足還是能做到的，陳小姐似乎管得太寬了。”
陳伊娜不客氣，紀清河比她更不客氣，包廂裏瞬間安靜下來。
葉榮歡心頭微微一顫。
趙姍和吳琳琳激動地對葉榮歡擠眉弄眼，小聲道：“你老公好帥！”
“抱歉，我們要先走了，各位繼續，玩得盡興。”紀清河站起身。
邵崇杉也道：“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找經理啊，不用客氣。”
紀清河走到葉榮歡面前，對她伸出手，道：“走吧，回家。”
葉榮歡不想搭他的手，正要自己站起來，旁邊滿眼星星的吳琳琳已經一把抓起她手塞到了紀清河手中：“別鬧脾氣了，你看你老公對你多好！”
葉榮歡僵硬了一瞬，若無其事地順著他力道站起身，對於老師道：“老師，我先走了。”
走到門口，許歲忽然站了起來，似乎有話想要和她說。
紀清河卻不給他這個機會。
他道：“你能喜歡上她，是你有眼光，但是很抱歉，她已經結婚了。”
許歲苦澀一笑，端起滿滿一杯酒，敬了紀清河，一口飲盡，而後坐下。
紀清河三人一離開，包廂裏那種莫名其妙的拘謹感覺也消失了，眾人情緒漸漸又放松下來。
於老師也沒多待，葉榮歡他們走了沒多久她也打了招呼離開。
許歲情緒有些低沈，幾個和他關系好的在陪他喝酒安慰他。
另一邊陳伊娜難看的臉色還沒有徹底緩過來。
幾個對她有好感的男生圍在她身邊。
“那個紀清河真是沒風度，伊娜一個女孩子，他竟然這樣不給面子，葉榮歡嫁的什麽人啊？”
“看起來人模人樣的，卻連一個工作都幫不了葉榮歡，還說什麽養得起她、樂意養著她，這種大話我也會說啊。”
“他自己不都沒工作嗎？估計也就外表看著光鮮而已。”
“伊娜這麽優秀，而且進的公司也是世界五百強，以後找的男朋友肯定不會比葉榮歡的差……”
被哄了好一會兒，陳伊娜的臉色才漸漸好起來。
聽著那些貶低的聲音，趙姍和吳琳琳大為光火：“這麽能說剛才怎麽不當著人面說？只在背後詆毀算什麽本事？”
有人反駁道：“難道我們說的不是事實？”
趙姍翻白眼：“都用點腦子好不好？紀清河怎麽樣你們不知道，他那個姓邵的朋友是這裏的老板你們會不知道嗎？他朋友都這麽厲害，紀清河會簡單？”
“再厲害那也是他朋友，又不是他，有錢人的朋友不一定就是有錢人，首富還有窮親戚呢！”
這邊吵著，角落裏忽然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：“夠了，你們別說了。”
眾人看過去，發現是班長。
班長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。
憋了好半晌，他說：“你們不覺得，紀清河這個名字，有些耳熟嗎？”
“……嗯？”眾人疑惑。
有個不愛說話的男同學反應過來，遲疑道：“好像……紀氏集團董事長唯一的孫子，就叫這個名字？”
眾人唰地一下看向他。
“你在說什麽？”
“紀氏集團？你說的是杭城最為顯赫的那個紀家？”
“嗐，不可能吧？葉榮歡的老公怎麽可能會是那個紀家的人？灰姑娘的故事只是童話好不好？”
那男同學低著頭翻手機，一會兒之後，他擡起頭，表情覆雜地將屏幕面向眾人：“找到了，這是幾年前紀清河的采訪。”
眾人一窩蜂圍過去，一看，眼睛霎時就瞪大了。
屏幕上是一個西裝革履面容英俊的青年，那張臉，分明他們十幾分鐘才才親眼看到過！
“……風行娛樂總裁？原來真的是他？！”
前幾年紀老爺子和紀父為了磨煉紀清河，扔了一個小公司給他練手。
那個小公司就是風行娛樂。
紀清河用幾年時間，將紀氏並不重視的一家小公司，發展成了業內龍頭之一，自此一戰成名！
眾人現在看的采訪，就是紀清河在那期間接受的采訪，上面有照片，高清，無碼，眼睛不瞎的都能認出來，這個紀清河，和之前葉榮歡的老公紀清河，根本就是一個人！
眾人都被驚呆了，好一會兒沒人說話。
趙姍有些恍惚地掐了吳琳琳一把。
吳琳琳差點跳起來。
趙姍：“原來不是做夢……榮歡真是，不鳴則已，一鳴驚人啊。”
“葉榮歡真是……深藏不露啊。”
陳伊娜剛剛好轉的臉色又控制不住地沈了下去，連最基本的笑容都維持不住。
“原來現實生活中真的有灰姑娘的故事，紀家！那可是紀家！葉榮歡竟然嫁進去了？她怎麽辦到的？”
“誰說人家是灰姑娘？”又有人幽幽道。
這次說話的是個女生，她道：“我之前沒把人對上，但是如果真是紀家紀清河的話，我前些天聽說了一個八卦，說的就是紀清河的婚禮，新娘叫什麽我當時沒問，只知道信葉，沒想到竟然是葉榮歡……不過當時就聽說了，新娘家也不是普通家庭，雖然比不上紀家，但是也是很有錢。”
“真的？四年同學我都沒看出來啊，葉榮歡好低調……”有人感慨。
班長捂臉，“我之前看她那麽辛苦地去做兼職，還問人家要不要申請貧困補助！”
“不過啊……”之前說話的女生欲言又止。
“不過什麽？你倒是說啊？別吊人胃口！”
“我之前聽說，那個婚禮其實沒舉辦成功。因為紀清河心裏有個很喜歡的女人，好像也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，他和葉榮歡結婚根本就不是自願的，婚禮上直接把葉榮歡給丟下，跑去找那個女人去了……”
“啊？不會吧？！”眾人驚愕，面面相覷，“看他們今天相處的這樣子，紀清河哪裏像是不喜歡葉榮歡啊？”
“對啊，我看是葉榮歡不想理他才對吧？”
女生擺手道：“我也不清楚，都是聽說的，也不知道真假。不過我也覺得不像是真的。”
陳伊娜聽著這些話，目光閃爍了一下。
……
一出包廂，葉榮歡就抽回了自己的手，自顧自往前走。
紀清河看著她背影，道：“你如果喜歡剛才那個人，等我們離婚以後，你隨時都可以來找他。”
他聲音清冷：“但是現在，不行。”
葉榮歡腳步微微一頓，沒有說話。
邵崇杉欲言又止：“你們兩個……”
他是越來越搞不懂情況了，紀清河這是在想什麽？想幹什麽？
下了樓，葉榮歡沒上紀清河的車，她用手機叫了輛車。
“你去哪裏？”紀清河皺眉，一把拽住她。
葉榮歡道：“總不會是去給你找綠帽子就是了。”
她厭煩地掙了下：“放開我。”
被她眼中的情緒刺痛，紀清河臉色有些不好地松開她的手，聲音冷硬地道：“最好你說的是實話。”
說完轉身上了車。
“不是，等等——”見紀清河就要啟動車車子，副駕駛上的邵崇杉忙攔住他，“你就把弟妹丟在這裏？”
“她不願意上來，你沒看到？”從後視鏡裏看到葉榮歡上了一輛出租車，紀清河面色更冷，嗤笑：“你看人家哪裏需要我們擔心！”
“你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？”邵崇杉長嘆，“能不能告訴我？我感覺我仿佛是個傻子，你一會兒又關心她又擔心她對她溫柔得不得了，一會兒又冷漠得跟不認識一樣，還有你剛剛說什麽離婚？要離婚為什麽婚禮過後那幾天不趁機就離了，還在一塊兒幹什麽？還有你對袁瑞可——”
“沒想過不和她離婚，過一段時間我把老爺子說服了就離，就這樣。”紀清河煩躁地打斷他，“其他就別問了，問了也懶得跟你說。”
不是不能說，而是懶得說。
但是嘴上這樣說，其實他不說的原因，是覺得丟臉。
他自覺誤會了葉榮歡，想要對她好一點補償她，結果人家根本不領情。
他本來就是高傲的人，做不來低聲下氣哄人的事，能一次又一次地說對不起，還做到這個地步，已經是盡力了。
葉榮歡不領情——不領就算了！他也不想繼續對她做小伏低！
……
葉榮歡在郁揚那裏待了一晚。
郁揚很快就要期中考了，他自信地跟葉榮歡保證說會再拿個年級第一給她看。
但是葉榮歡還是不放心。
也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，但是不看著他認真覆習，她就忍不住心慌。
“好不容易到周末，姐，我們先出去玩啊，等回來我再覆習，你放心，我真的有把握的，上次第二名和我之間差了三十多分，這次他肯定也追不上我。”郁揚無奈道。
“不行。”葉榮歡堅定拒絕，數落他：“你怎麽整天想著玩？練習冊寫完了沒有？”
郁揚說：“我寫完了。”
葉榮歡：“……那我再給你買兩本？”
“姐——”郁揚央求，語氣神態都可憐巴巴的。
葉榮歡忍不住笑：“阿慧說你在學校很酷的，從來不笑，很多人都怕你，他們知道你在家跟個小孩子似的嗎？”
阿慧是樓裏楊奶奶家的孫女，和郁揚在一個學校，不過比他要低一屆，今年才高二。
郁揚的耳尖微微泛紅：“他們又不是你，我為什麽要對他們笑。”
“在學校多交些朋友不好嗎？你總一個人獨來獨往的，我會擔心。要是出個什麽事我聯系不到你，連個問消息的人都沒有。”
“怎麽會聯系不到我？”郁揚說，“我不會讓這種情況出現的。”
頓了頓，他又說：“如果你都找不到我，其他人也不會知道我在哪裏。”
葉榮歡正在給窗臺上的盆栽澆水，沒有擡頭。
她聽見他的話，只覺得孩子氣，忍不住笑了一下。
卻沒看到，少年專註地看著她的側影，眼底是格外認真又格外鄭重的情緒。
“你最近在忙什麽？”郁揚問道。
葉榮歡動作頓了一下。
郁揚沒有直接問，但是她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麽。
她之前有事沒事都愛往他這裏跑，兩人三兩天就會見一次面。
但是這段時間以來，因為要應付紀清河，她來他這裏的次數，明顯地減少了很多，有時候半個月都不會來一次。
她垂眼，一邊澆水，一邊若無其事道：“找了份工作，所以比較忙。”
“找的什麽工作？”
葉榮歡一笑，道：“我是學什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我還能找什麽工作？”
郁揚沈默了下，問道：“工作地點在哪裏？”
葉榮歡看他：“幹什麽？”
郁揚垂著眼眸，似在看窗臺前地面上的斑駁光影。
他笑了一下，卻讓葉榮歡莫名感受到了一股低落。
他擡眸看著葉榮歡，說：“你沒時間來看我，那我去看你啊。”
葉榮歡根本沒找什麽工作，哪裏能回答他。
她有些遲疑地，想要將真相告訴他。
可是她和紀清河的那些牽扯，她實在是不想說。
一是不想讓他擔心。
二是她知道，郁揚有時候是很極端的一個人，她實在不敢保證，他要是知道紀清河對她的傷害，會做出什麽事情來。
她倒是想向之前對葉海菱一樣，隱瞞一些，說一些。
可是郁揚和葉海菱不一樣。
葉海菱大大咧咧的，心思不細，對她的了解也不及郁揚，所以才發現不了什麽。
要是換了郁揚，葉榮歡沒有信心能不被他發現破綻。
“姐？”郁揚有些疑惑地看著她。
葉榮歡回過神來，佯裝惱怒地瞪著他：“你都高三了，我為你操碎了心，恨不得將你所有事情都做了，把時間都騰出來給你學習，你倒好，不理解我就算了，還惦記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。”
“我就是……想多見你而已。”郁揚怕她正生氣了，急忙道，“姐，你別生氣。”
“別總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。”葉榮歡說，“我工作也很忙，你就算過去，我估計也沒時間陪你，這不是浪費時間嗎？我要是有時間，當然會過來的，所以別想著過去看我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他耷拉著腦袋，難掩低落。
葉榮歡不忍心，嘆了一口氣，退步道：“好吧，今天帶你出去玩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他立即擡起頭，滿臉幹凈清朗的笑。
葉榮歡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，“真的。”
他把她手拉下來，抱怨：“你別老是把我當小孩子。”
“大人才不會央求我帶他出去玩。”
“……就不能是我帶你嗎？”
兩人說好，就準備出門。
然而葉榮歡剛換好衣服，手機來電鈴聲就響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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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話是紀清河打來的，他只說了一句話：“爺爺讓我們回家，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。”
說完就掛斷了。
一個簡短的電話，毀掉了葉榮歡的輕松心情。
郁揚看出她的情緒不對：“誰打來的？”
葉榮歡道：“上司，讓我回去加班呢。”
她有些愧疚地看著郁揚：“抱歉，今天不能陪你去了，下去再陪你好不好？”
郁揚道：“沒關系，你工作重要。”
他沒表現出自己的失落。
葉榮歡安撫了他幾句，看了眼時間，匆忙出了門。
“姐。”
剛到樓梯口，郁揚忽然將她叫住。
葉榮歡回身，看見站在門口的少年，眉眼下意識溫和下來：“怎麽了？”
郁揚道：“老師說這次期中考試後，很可能要開一次家長會，我……你到時候有時間嗎？”
葉榮歡楞了一瞬，而後笑道：“請假我也得去啊。”
郁奶奶出事後，郁揚的家長會就沒人去了，之前有一次葉榮歡想要代替郁奶奶去，卻被郁揚發脾氣拒絕了。
後來學校裏有家長會要開，他甚至都不告訴她。
這還是第一次，他邀請她去給他開家長會。
葉榮歡有些驚喜。
郁揚也淺淺地揚起唇角：“那我到時候把具體時間告訴你。”
葉榮歡應了，跟他揮揮手，轉身快步走了。
郁揚看著她背影，眼底暗沈沈的，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……
葉榮歡沒有回紀清河那裏，而是直接去了紀家。
她到的時候，紀清河已經在了，紀老爺子正在罵他。
“……榮歡有事你不會等她嗎？你怎麽當人丈夫的？”
紀清河一聲不吭，面不改色，任由老爺子罵。
邊上紀明茜勸道：“爺爺，這也不能怪我哥啊，老早就通知說今天要回家吃飯，我嫂子還在這時候出門……”
話沒說完，紀老爺子沈聲喝道：“你也知道榮歡是你嫂子！她怎樣是你能說的嗎？”
紀明茜瞬間沒了聲，只是有些委屈地看向紀夫人。
紀夫人輕輕扯了扯紀父的衣服。
一直沒出聲的紀父開口道：“爸，就是各自有事所以沒一起來，您罵清河做什麽？”
紀老爺子瞪眼：“怎麽，你也要教訓我？都想以下犯上是不是？”
他話是對紀父說的，可是指的卻不只是他一個人。
紀父心知肚明，他皺了一下眉，道：“爸，明茜只是關心她哥哥，並沒有冒犯您的意思，您——”
“你給我閉嘴！”紀老爺子不喜歡紀明茜，並且一點也不願意遮掩。
紀父明知道他對紀明茜不待見，還明目張膽幫紀明茜說話，紀老爺子心裏更是不高興。
尤其是看見紀父悄悄安撫紀夫人，紀夫人還一副隱忍委屈的樣子，紀老爺子更是氣得肝疼。
這個家裏，並不是只有紀清河討厭紀夫人母女，紀老爺子對這兩人的嫌惡一點也不比紀清河少，只是他很多時候懶得計較。
他的第一任兒媳婦，是紀清河的生母谷承雅。
老爺子對那個兒媳婦很滿意，紀清河的奶奶也很喜歡。
但是後來出了那件事，紀清河沒了母親，紀父半年之後帶回了現在的紀夫人。
紀老爺子一開始對紀夫人也沒什麽意見，只是相處一段時間之後，他看出這個女人不省心，就生出了不喜。
後來發現他兒子在其他方面精明得不得了，偏偏在紀夫人面前，像是中了蠱一樣堪稱無腦，對這女人可以說是有求必應，愛護有加——這些都是當初的紀清河母親沒有得到過的待遇。
人老了，總是希望家庭和睦的，所以即使是不太喜歡現在的紀夫人，紀老爺子也沒有對她發作。
直到之後，他發現紀父受這女人的挑撥，讓紀清河受了許多委屈，他從此不待見這對母女。
紀明茜年紀還小，紀老爺子本來不打算牽連孩子，然而之後發現，紀清河受的委屈，大多是因為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妹妹，他就連這個小女孩一起厭惡上了。
這麽多年來，在公開場合，紀老爺子從沒承認過紀夫人和紀明茜的紀家人身份。
看了一眼坐在單人沙發上，對一切都漠不關心，手裏把玩著個打火機的紀清河，紀老爺子心裏有些愧疚，又是心疼，最後所有的情緒都轉為了憤怒。
要不是這個女人一直作妖！他孫子小小年紀怎麽可能會受那麽多苦？
要不是這女人刻意挑撥，紀清河他父親怎麽可能會對兒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誤會，甚至漠不關心忽略了管教？
如果沒有這個不省心的繼母，如果沒有這個在家庭上拎不清的爹，紀清河就不會遭受那些委屈，他也不會因為憐惜而對孫子有求必應，要什麽給什麽，也就不會養成他這個肆無忌憚又高傲自我的性子！
說不定他現在連小重孫都抱上了！
老爺子越想越氣、越想越氣，最後一腔怒火實在壓制不住，對著坐在對面的、儼然“一家三口”模樣的三人噴了出來。
葉榮歡進門許久，都沒有人發現她。
她就站在那裏，看著紀老爺子將紀父紀夫人還有紀明茜罵得狗血淋頭，一聲不敢吭。
而紀清河遠遠地坐在一邊，置身事外，壓根沒有要插嘴的意思。
紀夫人最後眼圈都紅了，纖細瑩白的手拽著紀父的袖子，隱忍著委屈。
最後紀老爺子罵夠了，紀清河給他倒了一杯茶。
葉榮歡這才走出去，“爺爺。”
客廳裏眾人都看過來，紀夫人笑容牽強，道：“榮歡來了啊，什麽時候來的？”
葉榮歡剛想說“剛到”，紀清河嘴角就牽起一個譏誚的弧度：“什麽時候來的？你最狼狽最丟臉的時刻，她都看到了吧。”
紀夫人眼眶中淚水搖搖欲墜，扭頭將腦袋靠在了紀父肩膀上。
紀父沈著臉：“你怎麽跟你阿姨說話呢？”
又對葉榮歡道：“早來了怎麽不進來？”
他語氣並不怎麽好，話音剛落紀老爺子和紀清河齊齊發作了。
紀老爺子將茶杯重重地往茶幾上一放：“罵你的是我，你找榮歡耍什麽威風？！”
紀清河也冷笑：“你女人不開心了你就拿我老婆撒氣，怎麽，是她比較金貴還是怎麽的？”
紀父被懟得臉色發黑。
紀夫人拉了拉他，示意他不想再待在這裏了，紀父就站起身要走。
紀老爺子這次直接一巴掌拍到了茶幾上，拍得震天響：“你敢走試試？！”
又對紀夫人道：“這次吃飯本來就是遷就你們的時間，清河和榮歡好不容易抽出時間過來了，你們說走就走？當全家人都得供著你們是不？”
對紀父吼道：“給我坐下！”
轉向葉榮歡，語氣神態都一百八十度大轉變：“來來來，榮歡快坐下。”
葉榮歡神色自若地笑笑，坐到了紀老爺子身邊。
旁觀了一場家庭大戰——或者說是紀老爺子單方面的碾壓，她臉色都沒有變一下。
紀老爺子可還沒忘記他最開始發脾氣的原因：“榮歡，怎麽不跟清河一起來？是不是這混小子他不等你，把你一個人扔下了？”
紀清河動作一頓。
葉榮歡看了紀清河一眼，想到剛剛他維護她的場面——雖然說他說那句話出發點，並不是為了她，但是她依舊感謝，就道：“沒有，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事情還沒做完，就讓他先來了，過去接我太浪費時間。”
“你是他老婆，他去接你不是應該的嗎？”紀老爺子道，“下次不要跟他客氣，該讓他做的就讓他做。”
葉榮歡乖巧道：“我知道的，爺爺。”
上飯桌的時候，紀老爺子依舊讓葉榮歡坐在他身邊，至於紀清河，被他安排在了葉榮歡旁邊。
紀明茜走到紀清河邊上就想坐下去，紀老爺子道：“你站那兒幹什麽？坐你媽身邊去。”
紀明茜有些委屈地道：“可是我想坐哥哥身邊。”
“你怎麽總愛往清河身邊湊？”紀老爺子一點也不客氣，“那是你該待的位置嗎？這個家裏的女人，就只有榮歡有資格坐在清河身邊！就算她只能坐一邊，另一邊也得空著！”
被紀老爺子銳利的視線一盯，紀明茜有些慌亂地垂下眼，害怕自己埋藏心底的心思被發現。
飯桌上氣氛十分怪異。
紀父紀夫人還有紀明茜那邊一片沈默，沒有人說話。
葉榮歡這邊，紀老爺子態度和藹地和她說話，還不停地讓紀清河給她夾菜。
紀清河沒搭話，卻一一照做了。
葉榮歡一開始有些尷尬，後來發現紀清河純粹就是聽紀老爺子的話，沒其他意思，才松了口氣。
只是和老爺子說著話，一不留神，碗裏就堆得老高。
見紀清河好像並沒有意識到，又或者是根本就是故意的，她攔住他，道：“夠了。”
紀清河筷子一轉，將那筷子菜放到自己碗裏去了。
葉榮歡看著碗裏堆得高高的菜，嘴角抽搐了下，有些愁。
她估計，是吃不完的。
“怎麽給榮歡夾這麽多？”紀老爺子忽然說道，“你弄這麽多她吃得完嗎？”
葉榮歡聽著這話覺得有點不妙，正想說她能吃完的，紀老爺子就道：“你幫她分擔一半。”
葉榮歡和紀清河的動作齊齊頓住了。
“不用，我能吃完的，爺爺。”葉榮歡道。
紀老爺子卻道：“別逞強，剛才爺爺都看見你皺眉了，肯定吃不完，既然是清河夾的，那就讓他幫你一起吃完。”
又說：“你們是夫妻，分點菜吃怎麽了？”
葉榮歡覺得還能搶救一下，然而沒等她開口，面前的碗就被端走了。
她愕然看去。
紀清河神色淡淡，將她碗裏的菜弄了一大半到他碗裏，然後又將碗給她還了回來。
葉榮歡神色僵硬：“不用這樣……”
紀清河面色如常地動了筷子：“不小心弄太多了，不好意思。不過爺爺說得對，既然是我的失誤，我幫你分擔。”
他好像並不介意，但是據葉榮歡所知，紀清河在吃食上有潔癖。
紀老爺子滿意地點頭：“清河勉強也會照顧媳婦了。”
之後葉榮歡就吃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飯後，之前一直想要走的紀父紀夫人沒有立即離開，葉榮歡有些意外。
出了餐廳，一起又回到客廳裏坐著說話。
一頓飯之前，紀老爺子剛把紀父罵得狗血淋頭，然而這會兒好像忘了一樣，兩人說了幾句公司的事，又聊了幾句閑話，接著氛圍轉好，像是之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。
葉榮歡沒忍住露出訝異的表情。
紀清河就坐在她身邊，恰好看見了，微微偏頭，低聲道：“不用覺得意外，一直都是這樣的，不過今天是那女人示意我爸先低頭示好的，估計是有事要求爺爺，不信你等著看。”
他語氣中帶著譏諷。
他靠得有些近，呼吸落在葉榮歡耳畔，讓她有些不自在，微微往旁邊移了移。
紀清河一點沒猜錯，沒過一會兒，氣氛徹底緩和了，紀父道：“爸，媽留下的那條翡翠項鏈還在嗎？”
紀老爺子道：“我讓人拿去把鏈子換了個款式，剛拿回來，你問這個做什麽？”
紀父說：“能給我嗎？”
紀老爺子皺眉：“那是我準備要給榮歡的，你拿去幹什麽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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